“對未處理好與大股東的關系深表歉意；和管理層集中精力做業務；盡力去平息事態”

　　5月16日舉行的上海家化(600315)股東大會也許是今年最受關注的股東大會。

　　家化、平安、葛文耀上演的一場大戲，即大股東平安要求罷免家化董事長葛文耀，被媒體戲稱是“小三趕走大老婆謀上位”。

　　事實到底如何？大家都猜測真相會在5月16日的股東大會上揭曉。當天正下著濛濛細雨，股東大會開始時間為上午9:30，但一大早很多人就聚集在家化總部樓下，其中更有不少“便衣媒體人”，據傳，當天是不準媒體進入現場的。

　　在持續2個小時的股東大會上，并沒有發生大家臆想中的激烈沖突的情節，但一股暗流依然在涌動，尤其是家化董事會成員、平安信托的董事長童愷的缺席，讓股東覺得平安與家化的深層矛盾并沒有解決，表面的祥和只是冰山一角。

　　而當天大小股民和機構投資者都一邊倒向葛文耀，讓平安的唯一出席代表朱倚江成為眾矢之的。

　　幸好葛文耀及時解圍，在沖突即將爆發的時候，以一句“我宣布散會，我也很感動，謝謝”，及時扇滅。

　　三句表態穩住現場

　　“我想我會盡力去平息這個事態，包括與大股東平安搞好關系。”

　　9：30，醬色T恤、戴著厚厚眼睛、頭發稀疏的葛文耀準時出現在會場，首先為股價下跌鞠躬致歉，會場響起一陣掌聲，而他表示自己不配掌聲。

　　前幾天，媒體上的報道似乎讓平安與葛文耀的關系發展到劍拔弩張的地步，而上海家化前2日股價的跌停導致公司市值蒸發48.9億元，也讓民股怨氣沖天。正當大家都期待好戲開場的時候，葛文耀的一個表態卻將氣氛急轉至溫情。

　　“第一，我對我未能處理好與大股東之間的關系深表歉意；第二，我現在還是集中精力和管理層一起把業務做好；第三，我其他自己的一切都無所謂的，我想我會盡力去平息這個事態，包括與大股東平安搞好關系。因為家化是個民族企業、民族品牌，我們的員工也是股東，我會盡力去做。所以接下來的提問，希望大家不要提有關平安的事情。今天我們只講年報和議程，不涉及與大股東關系的問題。”

　　這三個表態效果顯著，不僅讓接下來的會議按流程頗為順利地進行，還讓家化的股價在會議期間就由綠轉紅。

　　一開始，會議進行順利。宣讀完各項議程后，由股東提問，葛文耀再三強調只要問題不涉及到平安的問題，他都會回答。此時的問題基本都是針對年報，葛文耀都耐心地為各股東解答。

　　為了緩和氣氛，葛文耀時不時調侃自己，“今天真是盛況空前，我要保持最好的精神狀態，坐著都不敢動。”的確，能容納400多人的會場座無虛席，后排還站了很多人。

　　然后有各股東投票表決，當表決意見書拿給葛文耀宣讀的時候，葛文耀拿掉眼鏡，用紙擋著臉笑著說：“我沒帶眼鏡你們不要拍照啊！”然后認真地宣讀結果，引得現場哄堂大笑。

　　葛文耀還自嘲說自己遭遇了“最好的時代和最壞的時代”，一方面是政協和很多學校紛紛聘請他，另一方面是媒體大量報道了他的事情，“真的傳到了日本，我沒想到我的影響力這么大，真的是臭名遠揚，都到遠洋去了。”葛文耀自我解嘲道。但他希望這是一個正能量的會議，因為家化亮眼的年報是最具有說服力的。

　　在葛文耀近似“賣萌”的言行中，現場的氣氛看似一片祥和。

　　澄清“小金庫”

　　“既然輿論出去了，我也要搞清楚，因為這牽涉到我這個人一輩子的聲譽。”

　　雖然葛文耀一再強調不回答與平安有關的問題，但對于平安質疑其私設“小金庫”事件，葛文耀花了很長時間進行澄清。

　　“我一定要澄清。既然輿論出去了，我也要搞清楚，因為這牽涉到我這個人一輩子的聲譽，可能不一定是針對平安，但我想有這個需要。”葛文耀表示，對于此事他已經聘請了律師。

　　為了澄清這個問題，葛文耀講述了自己從1985年進家化的艱苦創業史，為了留住員工，他承認自己打了擦邊球。

　　“我講的擦邊球主要指的是1992年～2002年我們才2700萬毛利，那些外資企業10億廣告費，我只有2700萬毛利，贏不了他們，我們怎么留住人才，當時我成立了個職工公司。紙箱和低檔的化妝品沒有技術含量，他們要做總是要給他們點好處，包括他們的吃飯，當時我把低檔的香精紙箱和化妝品派了一些員工和農民工做了，這樣把稅收都帶掉了。這10年我就靠這個留住人才，我講擦邊球是這個擦邊球。我們當生產部總監也是這樣，我跟他談，你來的話工作給多少，股權給多少，就是用工資+股權留住人才。上市以后發覺這么做不規范，我就把這個事情關掉了。”

　　此前，平安方面表示，今年3月份以來陸續接到內部員工舉報，反映管理層在經營中存在設立賬外賬、小金庫、個別高管涉嫌私分小金庫、侵占公司利益等重大違紀問題，涉案金額巨大。

　　對于平安質疑他私設的小金庫，葛文耀更是感到委屈，“為什么我說這不是小金庫，我仔細研究了，小金庫是截流公司行為，比如我藏了公司500萬。我這個只是投資行為，而且所得稅、個人稅都交。”

　　葛文耀之前也通過微博澄清此事，平安所說的“小金庫”在他看來是指“共享費”，他說：“2007年在國資時搞了第一次期權，公司毛利十幾億，薪酬水平也接近市場化了，我想自己快退休了，而退休工人比較困難，特別老退休工人，我覺得應該讓他們享受企業發展成果，便有了"共享費"這一說，也算為國家承擔責任。家化就這么一路走來，沒改革精神，沒擔當，走不到今天。”

　　葛文耀在股東會上表示，2007年上海家化退休工人工資僅700元左右，在上海生活困難，他用行政付錢每人增加300-600元。如今自己面臨退休，為了能夠繼續保證退休人員的工資，于是，他將退管會節余180萬元投了相關理財產品。

　　“我只能講一句，現在上市公司的治理都很正常。這兩天我發的微博，除了我自證清白這條我留著，我批評平安的這條微博，昨天晚上我把它刪掉了。我會盡力平息這場風波，剛才我看股票又翻紅了。我要表這個態度，甚至我愿意以后都要跟大股東搞好關系。”葛文耀再次表態，引得現場一陣笑聲和掌聲。

　　為了轉移話題，葛文耀立刻將大家的注意力轉到家化的業務上，并表示下半年的業績會更好。對于下半年即將推出的三款產品：太極丹、嬰童產品和祛痘產品，葛文耀信心滿滿。

　　機構投資者力挺葛文耀

　　“我關心的是未來更大的問題，一個是錢怎么用，一個是誰來管。”

　　臨近會議結束的時候，現場的高潮終于到來。在葛文耀回答了來自后排的一位股民的問題后，該股民再次站起來點名讓平安的唯一代表朱倚江監事長評價現在家化的管理團隊。

　　始終被禁止觸及的敏感問題，終于有人打開了閘門。

　　現場一陣鼓掌叫好，此時的葛文耀一再地說不提問了，但現場一陣起哄，當最終朱倚江被迫拿起話筒的時候，葛文耀還委屈地對坐在旁邊的朱倚江說，“我沒讓你發言的。”

　　朱倚江的發言官方味十足：“從投資者的角度來說，我們和小股民的目標是一致的，平安會一如既往地支持家化圍繞主業做大做強，平安會為家化積極地尋找合適的擴張機會，做出符合市場規律的投資決策，未來平安也將一如既往地將上海家化打造成一家機制領先、治理規范、專注于日化主業、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優秀企業，為中國民族企業的發展做出貢獻，同時，平安也相信在全體股東的支持下，在家化團隊共同努力下，家化項目一定會成為金融資本和產業精英團隊合作中的典范，平安的所有承諾不會變，家化的既定戰略不會變，規范發展的理念不會變。”

　　但這似乎并不能平息股民的憤怒，另一位中年女股民搶過一把話筒，情緒激動地說“我要問朱倚江女士一個問題，我作為家化公司的老股民，我很相信葛總的，請問你到這里一年，作為平安到家化的代表，目前造成這個局面，你作為平安應該作何解釋？”話筒被工作人員奪去，該女股民更是用上海話大罵平安，現場再次掀起一陣叫好聲。

　　場面似乎有些失控，朱倚江并沒有回答，在一陣混亂后，坐在第一排的一位機構投資者拿到話筒說：“我很能理解后面那位投資者的心情，因為我們做了很多的工作，我們以為選出了中國最好的消費品公司，以為上海家化的治理結構、治理業績、戰略、團隊，甚至股東都是最優秀的。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我們本來是一肚子的不理解，但剛才葛總上來的三句表態，讓我們覺得比較欣慰。

　　但是我們也要表個態，第一，無論股東、監事、獨立董事等等，希望大家要愛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品牌、來之不易的經營局面和發展階段，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情，如果把這個企業毀了，就是罪人。第二點，我們希望葛總還干一段時間，兩三年，甚至更長一點。我們作為機構投資者，還是認為您在這個階段是合適的，也是市場需要的。當然您還是要保重身體，其他都是虛的。”

　　正當群情激動時，葛文耀搶先說：“我宣布散會，我也很感動，謝謝。”

　　對此，全程參加股東大會的盈信瑞峰投資管理企業的合伙人張峰認為平安和家化主要有兩點分歧：“一個是要對外投資，一個是要與主業相關，可能他們對對外投資上的想法不同。去年的海鷗表絕對是一個爭議事件，讓大家意識到彼此的分歧了。那個機構投資者的表態很重要，因為如果將來開始博弈，你會發現機構投資者的占比很大，他們的表態很重要。

　　第二個，在資金的使用上，明顯的葛總提到大股東希望分紅，而另一方面，管理層看到有機會擴寬主業，找到新的增長點，去年葛總也看了20多個項目，所以都是關于錢的使用上。”

　　選擇在葛文耀快退休的時間點上博弈，讓張峰很詫異，他認為下一個博弈的關鍵點就是：“誰做未來的管理層，按什么樣的愿景，什么樣的管理體系來經營，我覺得這個對我們股東來說，還是有不確定性的。”

　　“現在是事情在平息。我關心的不是這個問題的平息，而是未來更大的問題，一個是錢怎么用，一個是誰來管。”張峰這樣告訴理財周報記者。

　　平安、家化、葛文耀何去何從，謎底還未揭曉。（理財周報）